委尘

#首发于南羽都论坛

#这是什么神奇CP

#TE预警

#写的不好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起.

 

易小川在急速下坠的时候，突然想起来一句人生至理名言。

 

出来混，总是要还的。

 

他花天酒地伤了那么多姑娘的心，现世报就是车祸之后从天上掉下来摔死吗。摔死，太丑了，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死法。

 

易小川痛苦地闭上眼。

 

——“噗通”

 

他吃了一嘴泥，耳边是许多人奔走的声音，大地微微地颤动着，震得他耳朵有些不大舒服。他忍着头痛睁开眼抬头看去，看见一张秀气的脸，满眼写着震惊。

 

“这……”兄弟，这是哪儿啊，你们这拍戏呢？

 

易小川什么也没说出口，就被这古装少年一下子拽到了某个房间里，一脚踹进了桌子底下，用帷幕遮住，那少年随即也躲了进来。他还没来得及发问，就被那少年死死捂住了嘴巴。

 

他还想说什么，可是不敢说了，那少年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小上许多，但眼神却十分凌厉，又似乎十分成熟一般。

 

直到脚步声凌乱的走过又散去，四周安静下来，那少年才掀开幕帘幕，拖着他出去了。

 

“兄弟，你们这……”易小川，不死心，又想开口。

 

“没拍戏，你穿越了。”那少年转过头看着他，笑了下，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。“我叫范闲，看你这发型这么非主流，估计是09年来的吧。北京奥运会看了吗？”

 

“啊……？？？”易小川整个人呆住，看着他，说不出话来，俊朗又有点蠢。

 

“我叫范闲，”少年笑起来，手中的匕首挽了个花儿，消失在衣服里，看着他：“我第一次知道，还真的有那种从天上掉下来的穿越方式，可惜你不是个林妹妹。”

 

“啊？”易小川挠了挠头，成绩不太好的他，对“天上掉下个林妹妹”的知识储备，也只在撩妹的时候回用到。

 

“好了，难得遇见老乡，你先跟着我吧，”范闲还挺大方，拍了拍易小川的肩膀，“你就先说自己是我的侍卫，奴籍比较好办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

“易小川。”易小川乖乖回答，他之前喜欢惹事儿，也遇见过很多“道上混的”，但没有一个范闲的眼睛。

 

一双……会让他觉得，自己不能乱动的眼睛。

 

承.

 

府里都知道，范家的私生子大少爷回来之后，还带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，一个脾气差的要死连个正脸都不给人；一个吊儿郎当嘴里净是叫人听不懂的词。

 

大少爷自己也是吊儿郎当的，形容狂放，也和许多府里的主子都不一样。只是这些下人们也只敢偷偷讨论，不敢往少爷的耳朵里传，毕竟这位一回家就收复了混世魔王范二少爷的狐狸大少爷，也不是好拿捏的。

 

倒是那位叫做易小川的侍卫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，平日里似乎什么也不会的样子，有时连厨房里的灶台都分不清，却显得可爱的很，侍女们总是私下喜欢逗弄他。

 

“易小川，”范若若走过来，又看到他被一群小姑娘缠住，不由得微微皱眉。大小姐素来是有威信的，只瞟一眼，众人便不大敢说话了。

 

“若若小姐，”易小川偏和旁人不同，笑嘻嘻的挠了挠脑袋：“别来无恙啊。”

 

“哥哥叫你过去。”范若若对着他点点头，端庄温和得很，是大家闺秀的高洁不可方物了。

 

范若若好像只对范闲笑。易小川无奈的耸了耸肩，又跑去找范闲了。

 

一个月前，他知道自己从现代莫名其妙地被踹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之后，又极其幸运地被同样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范闲收留了。范闲来自比他晚八年之后的现代，但已经在庆国生活了十六年，从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在儋州了。

 

两个人聊起来的时候，还打趣说，范闲是魂穿，易小川是身穿，刚好是X点这两个年代的流行趋势。

 

为了让易小川不至于在这个时代里过于睁眼瞎，范闲规定了每天各一个小时的历史课和常识课。

 

历史课只需要干讲就好了，是初中毕业的易小川每天里最避之不及的一个小时。而常识课，则是范闲带着他在京都各个地方遛弯闯祸。

 

范闲在某种意义上是和易小川有点像的，他们一样吊儿郎当，性格爽朗，也招人喜欢。但范闲又和易小川很不一样，具体在……太多地方了。

 

易小川总觉得，如果说对方是个平易近人的大少爷，那么自己就是个市井屁民。

 

他走进去的时候，腾梓荆正在和范闲比划功夫。易小川其实完全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对决，但从腾梓荆的表情上观察，那么范闲胜出的时候比较多。

 

又或者……腾梓荆只是脸臭而已。

 

“来了？”范闲见他过来，笑起来，冲他招招手：“你说，我们谁厉害？”他素来不掩饰自己获胜之后的小得意，有点欠，但更多是可爱。

 

“无聊。”腾梓荆翻了个白眼，转身离开了。他虽然有一个护卫的名头，但其实不完全跟在范闲身边。范闲也乐得他多回去陪陪老婆孩子。

 

“那肯定是你厉害啦。”易小川搓搓手，讨好的冲他笑，一张俊脸舒展开来：“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这个？”

 

“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用笔写‘慶國’再说吧。”范闲手一挥，笑容肆意，眼神明亮。他长的很难说是多么精致俊朗，但颇有公子气，一看便知道不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孩子。

 

其实易小川是很佩服范闲的，他富有学识，但又不像哥哥易大川一样书呆子气过重，显得怯懦。反而武功高强，还会用毒，简直和易小川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热血少侠一模一样，还长了一双好腿。

 

“你这腿，跟女明星一样。”

 

某日，易小川看到穿着睡袍起身喝水的范闲时，由衷感叹道。

 

范闲毕竟骨子里还是个放荡不羁的现代人，平日里只能穿着层层叠叠的衣袍，睡觉时候便忍不住小小放飞自我一下，穿的是自制仿现代睡袍，真空版，走路的时候能晃荡着看见大腿根。

 

反正他自己也从来不让人伺候，这么多年了，也没被谁看见过。也就这一个穿越之后也没改掉现代泡吧作息的易小川。

 

“土死了，我这叫‘女团腿’好吗。”来自2018年的范闲对来自2010年的某非主流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女团腿？SHE？twins？”易小川想了下，不记得这俩著名台湾女团里有哪个是以腿出名的。

 

“韩国女团。少女时代。”范闲看他一脸迷茫，又唱了起来：“I WANT NOBODY~NOBODY BUT U~”他还特意选了一个在10年已经出名的歌，跳了两下。

 

不愧是洗脑神曲，穿越了十六年居然都记得。范闲默默感叹。

 

“这我听过！”易小川抢答，满大街的哎丫丫基本上都放这个歌。

 

“……行吧，老大哥。”范闲咯咯笑起来，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交叠在一起，在月光下的庭院里，好看的着实有些过分。

 

易小川当时突然想，这个脚踝，是不是也太细了点，好像一伸手就能握住。

 

“想什么呢？”范闲将一卷文书打在他脑袋上，“上课了！”猛地把易小川从回忆里拽出来。

 

被打中的易小川捂着脑袋一脸可怜，抿了抿唇：“诶诶诶，知道了知道了。不过学这个干嘛啊…我之前也从来不知道历史啊。”

 

“现代社会不知道历史的人多了去了，还有人不知道美国总统是谁呢。在庆国你要是不知道北齐皇帝是谁，连茶馆喝茶都插不上话。”范闲笑眯眯的在他对面坐下，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书卷，“古代人民可是很八卦且闲的。”

 

其实他俩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古代人民什么样，只是在街上路过的时候粗略看到过讨生活的人罢了。

 

只不过，范闲话虽然这么说，但易小川还是记不住。他更擅长记下这个漂亮姑娘的名字，那个可爱妹妹的号码，或者范闲的那双女团腿。

 

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平静，范闲继续在京都轰轰烈烈的惹事，十分高调。还在街头把郭宝坤暴打了一顿，易小川有一次也问他，他这么做是何苦来的。

 

范闲只回答：“我不想定亲，也不想娶林婉儿。”

 

说实话，易地而处，易小川可能就同意这么桩便宜亲事了，反正古代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嘛。但他看着范闲的表情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。

 

他慢慢发现，范闲看上去好像是十分亲切，随心所欲，又随和可爱的人，但实际上主意正得很，谁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。

 

他也不愿意被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控制，总是想要把握住自己身边一切的掌握权。

 

易小川有时候，很难理解范闲，尽管他是自己在这里唯一的同乡了。

 

其实范闲大部分时候也很难理解易小川，他总嘲笑易小川土，但其实他自己的人生里，基本都是在病房度过的，外面的现代世界，他自己也没有接触过多少。渐冻症是一个让人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死去的病，每一秒都能感觉到死亡缓慢地向骨髓里侵蚀，直到彻底失去意识。

 

范闲想，自己可能还是怕的。不然为什么十六年了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他还是会感觉到那份在骨髓中缓缓下沉的阴冷。

 

易小川总是很感激范闲救了自己。在他看来，范闲已经是个不愁吃穿身份不凡的古代少爷了，能带着自己这个现代文盲在这里生活，还帮着自己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，可以说是个慈善家了。

 

只有范闲自己心里清楚，他更需要易小川。他在两个世界活得太孤独了，只不过前一个是沉默的孤独，后一个是喧嚣的寂寞。他有太多话不能说，也有太多话不敢说。

 

但至少有一个曾经来自同一片故土的人在身边，哪怕这个人没文化到只知道林妹妹不知道林黛玉，听到范建的名字能笑到打滚但理解不了“范思辙”中的笑点，还会把《登高》当做范闲自己做的诗。

 

但他是真诚，炙热，温暖而不加算计的。是一个有点蠢，但是能一眼看透的少年，是个很好很好的人。

 

范闲已经记不清有多久，自己见到过这样可以不用谋划思考，斟酌试探的人了。

 

谁都不知道易小川有多珍贵，包括易小川自己。

 

也是因此，范闲对这个咋咋呼呼的青年总是多些纵容和亲近。就连易小川耍赖撒娇非要和自己学毒术的时候，也无奈的答应了。范闲心里清楚，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人要学毒术，少不说要学个十年吧，然而就易小川那个连同一家酒楼去闹两天都能嫌无聊的人，是定然坚持不下来的。

 

范闲答应了下来，转头就把易小川带给了费介。除了他对自己的毒术没有那么自信，担心下重手之外，也觉得这两个人一样的不着调性格，一定也很合拍。

 

当然，最重要的还是范闲要做的事情。他要找到京城中害自己的幕后黑手，而这其中的关节，他并不想告诉易小川。

 

说实话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。

 

范闲是个心大的人，想不明白的事情，他便不想了。

 

转.

 

要说男人要是学会制药，第一个学会的大部分都是春天的药。俗人易小川也不例外。倒不是他真打算把这个药用在什么人身上，就是作为一个雄性生物，一旦掌握了春天之药的秘诀，就觉得在某种层面上无端封神了。哪怕自己做出来的药甚至没什么用，易小川自己吃了一口，半天没反应。

 

易小川把自己做出的春天之药小心翼翼的封存起来，打算当做传家宝供着，以后和儿子吹牛逼，说你爹半个月不到就跟着当世大师学会了极高深的制药方法，连大师都夸你爹天赋异禀。

 

说实话，除了最后那半句，全都是扯淡。

 

不过费介确实发现，这个吊儿郎当没正形的少年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颇有一番天赋，就是没耐心，闲不得，也半点好奇心更无。实在是好苗子歪了根儿，难救的很。

 

费介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天赋超常又肯下苦功的亲传弟子，因此也不觉得遗憾，只是实在管不住，反而被他带着疯耽误了不少正事，没到一个月就把易小川打包踢回了范府。

 

此时范闲正因为自己的婚事而烦恼不已。他曾经有太多不能自主的时光，他不愿意再做一个人偶。

 

而他也相信，自己那个桀骜张扬的母亲，肯定也是这样想的。

 

能写出鉴查院门口那个石碑上文字的人，绝不会将自己的儿女当作夺回权力的工具。

 

“范闲！”易小川走进来，看见范闲，炫耀之心顿起：“看，我做的。”

 

“……不错，”范闲一看那个像是香薰的瓶子，就知道是费介出品，挑眉笑道：“虽然不是文明社会了，但是还是不能这么对人家姑娘的。”

 

“切，我哪那么龌龊。”易小川翻了个白眼。

 

范闲笑笑，没理他，站起来，走入房门。他最近总是很早就睡了。易小川看着他的背影，眨眨眼，不知为何，有些失落。

 

随后，他也转身回房了。

 

半夜，易小川眼睛醒过来，觉得身上火烧火燎的，爪心挠肝，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窜出来了。

 

他不由得哀嚎出声。原来自己这个药，不是没效果，合着这是个慢性药！

 

“范闲，范闲……”他站起来，双腿打战，走过去敲范闲的房门。这里只有范闲懂这些。

 

大半夜被吵醒，范闲还有些不开心，打开门看见易小川面红耳赤的模样，楞了一下，还没等弄明白事情，对面的少年一下子吻了上来。

 

这场闹剧最后以易小川被腾梓荆暴打一顿结束。

 

第二天醒来，范闲就和腾梓荆出门了。易小川趴在门边上苦等着，想着回来要怎么道歉。

 

他趴在桌子上，看着范闲的屋子，不知道想着什么，耳朵还慢慢红了。

 

然后，一个人影挡在他的眼前。

 

合.

 

正当易小川惴惴不安的时候，范闲回来了，他是一个人回来的。

 

浑身是伤，眼角带血。

 

“你，你这是……”腾梓荆呢？易小川知道自己应该跑上去抱住他，可是双腿却动不了。

 

范闲看着他，半响，血混着泪一起流下来，笑了。

 

“我知道回去的方法了。”易小川说，声音僵硬，

 

那个叫五竹的神秘人，突然出现，告诉了他离开这里的方法。易小川纠结了半天，直到他突然发现，自己可以和范闲一起回去。

 

“恭喜你，”范闲轻声道，走过去，在石凳子上坐下。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？”

 

他说的那么平静，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。

 

“那你，和我一起走吗。”易小川问。

 

范闲没有回答，他也不必回答。

 

后记.

 

易大川发现弟弟突然变得不一样了。

 

他变得沉默，不再泡吧喝酒，常常泡在图书馆一天又一天，只看各种各样的历史书，寻找一个不存在的朝代。

 

他还在寻找一个人，一个叫做范闲的男孩。

 

可是除了名字，他什么也不知道，他说那个男孩没有告诉过他别的。

 

可是谁也不知道，只有很久很久之后的范闲才知道。

 

原来自己不是被留在了过去。

 

而是更加遥不可及的未来。

-